今夜无眠（旧帖） 主题选项

[江南]

----1月12日天竺山观鸟有感

结束了一天的观鸟活动，此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老是睡不着。窗外的哪怕是最细微的一丝声响，也会让我似乎又回到了山上，让我觉得我正站在那条寂静的山路中，侧耳聆听着两边草丛、灌木及树林里的动静，那些活泼美丽的小鸟好象就在我的房间里翻飞，在对我倾诉离别之情。。。
冬天的天总是比较晚才亮的，朦胧的夜色中我就走出了家门，有些寒冷，但心里充满了暖意，憧憬着与那些新朋老友的见面，你们还好吗？我来了，我来看望你们了。
当金色的阳光洒满两二水库边果实累累的柑桔林时，我们厦门观鸟协会及东南电视台《神州发现》栏目组一行十来个人已经摆开阵势在柑桔林中忙碌了。一边既要摆POSE拍电视，一边又频频被在田间地头里窜来窜去的红耳鹎、树鹨、长尾缝叶莺等所吸引而乱了队型。以前在植物园和厦大偶而也见过三五成群的红耳鹎，但在这儿，红耳鹎比柑桔树上挂着的桔子还多。它们在用完早餐的水果之后，心满意足地在空中追逐嬉戏，它们的暗红色臀部宛若漫天飞舞的流星雨，让我忍不住轻轻哼起了“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你肩上”。一个金黄的桔子落在地上，“鶺鴒”走到柑桔树下，捡起一看，桔子外观虽仍完好无损，但已被红耳鹎从脐部掏了个洞，把里面的瓣瓣桔肉啃了个一干二净，这红耳鹎还会做“小桔灯”哩。
沿着山间小道，我和向导率先走到了半山腰。憨厚的向导对着西边的天空扬了扬手臂，我抬头一看，一只巨大的深黑色猛禽正在山顶上空低低盘旋。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赶快往回跑，去告诉其他人。我背着包、扛着单筒望远镜，边往回跑边手指着天空边大喊：“快看，猛禽！”正在慢慢爬着的他们，先是看着我，又一起转头看天空，个个也都兴奋得“嗬荷”直叫。这只猛禽，浑身似李逵般炭黑，双翼较其它猛禽宽，翼尖象极了人手张开的五指，可以想象，若是老鼠、野兔让这双“巨手”给扇到了，无异于被黑旋风李逵的板斧砍到了，只有死路一条了，原来它就是珍稀的林雕。
在一个山顶，我们来到了一片被砍伐一空的平地，在这里，曾经有一张长达两百余米的捕鸟网，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灵惨遭涂炭。山林中画眉歌声婉转悠长，听来却总觉得带着几分痛苦和悲伤，似乎在吟唱着它们对那些被杀、被捉的兄弟姐妹们的不尽哀思和怀念！古诗有云“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已经是新世纪了，我们中国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给野生动物们一个安全友善的生活空间呢？
下到半山腰的护坡，正要拐下到林耕道，走在最前面的斑鱼狗回过头来，一个劲地朝我们做噤声的动作。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我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蹑手蹑脚地跟上前去，啊，一只火红的山椒鸟正栖身在左边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上。它的头部黑色，身子鲜红欲滴，红黑搭配，显得十分雍容华贵，很象一个头戴黑毡帽、身披红色斗蓬的高傲的西班牙斗牛士。“斗牛士”架子很大，浑然不顾我们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经常返身躲到枝叶里小歇，每当它消失，我们大家都一言不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静悄悄地坐在路中或是护坡上，等待“斗牛士”的再次浓重登场。
看罢山椒鸟，我们沿着机耕道上山。走了一段，除了不太怕人的北红尾鸲和红胁蓝尾鸲外，没什么别的，失望之下，大家就拉拉杂杂地返回、下山。而我心犹有不甘，独自一人留在了最后，边慢慢走边注意路两边林子里的动静。
山道弯弯，四下寂寥，偶而的鸟啼更显山林幽幽。在一个拐弯处，一阵很细弱的“啾啾”声传入耳中，我立即停下脚步，屏声静息，再循声望去，一群小鸟正在枝条里嬉戏。它们正自得其乐，一点也没发现有人在“偷窥”，让我用双筒望远镜看了个够，原来是白腰文鸟。路边的松树上，还有一只圆乎乎的小家伙在高高的树梢上的松针里独舞，我用望远镜套牢它，终于看清了，是戴着小红帽的红头长尾山雀。这是很漂亮的一种小鸟，我是去年在长沙岳麓山上第一次见到它的，当时还不知道它的芳名，但我们几个人都深深陶醉在它的美丽之中。上周回德化老家，在戴云山上也与它邂逅过。没想到才过一周，就能在厦门与它重逢，真是令我喜出望外啊！
告别了红头长尾山雀和白腰文鸟，我继续搜索前进。才走了不过二十来米，路下方的杂草丛里又传来“悉悉率率”声，我忙蹲下身来，单腿跪在路沿，俯着身子全神贯注地观察。但只闻声音，而且距离不会超过五米，但草密林暗，终是未能见着。我遗憾地站起身来，揉揉发麻的双腿，扭扭发酸的脖子，抬抬头，这一抬，差点把我乐出声来，两红一黄三只山椒鸟就在我的眼前！深绿色的视野中，三只艳丽夺目的小鸟，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着生命的美丽光芒！东南电视台漂亮的女主持人董晓问我，什么是观鸟的最高境界，我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作答，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只想说，只要观鸟能给我们留下一些关于生活、关于生命的美好记忆，能给我们短暂的人生一些有益的启迪，这就足够了。
依依不舍地目送这三只山椒鸟飞越山脊，消失在密林里，我就碰到了斑鱼狗和东南台的黄剑。我忙告诉他们刚才的“艳遇”，斑鱼狗一听眼都瞪圆了，立马顺着我指的方向追了过去。后来回到山下，我问他们可有追上那三只山椒鸟，黄剑笑着说：“斑鱼狗找得的眼睛都快突出来了，也没见到。”这么说，今天我是唯一见到雌山椒鸟的，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喔，嘿嘿。
回到家里，已是夜色阑珊了，可我依然满脑子里都是山椒鸟、栗背短脚鹎、黄雀、栗腹文鸟、红头长尾山雀等鸟儿的美丽身姿。我不由得翻开图谱，打开电脑，一股抑制不住的想把今天观鸟感受写出来的冲动驱使着我。虽然明知自己文拙语笨，难以准确、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感觉，但不论如何，希望我的文字能唤起更多的人来关心、爱护这些给了我们无穷欢乐和感动的生灵！愿碧野蓝天能成为人类和鸟儿们共同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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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1.13